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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00:04.33]欢迎继续收听矛盾文学讲短篇经典
[00:08.97]黑市作者
[00:11.91]贾平蛙
[00:16.36]但是小男人却极快与黑市离了婚
[00:20.86]重结二婚
[00:22.20]小男人娶的是乡长的女子
[00:26.58]黑市离开了暴发户
[00:28.76]并不远走高飞
[00:30.66]他变得刚强起来
[00:32.68]拒不要原夫家的一船一瓦
[00:36.02]回到村里
[00:37.14]借居在早先生产队一间牛棚里
[00:41.50]娘家的哥闻风赶来
[00:44.02]叫一声妹子
[00:47.84]泪水连连
[00:50.28]黑市说
[00:52.16]你哭啥咧
[00:53.89]你妹子做了什么丢人尸体
[00:57.61]哥不哭了
[00:59.43]又埋怨妹子逢着好光景不过落到这步田地
[01:04.83]要领他回到娘家去
[01:07.33]黑市说
[01:08.79]我偏不走
[01:10.43]我看着这家人能唱什么好戏
[01:15.09]白日里精心伺候
[01:16.95]分得的一亩田地样样都行
[01:20.43]不比任何男人差半分
[01:23.34]夜里自个儿烧锅做饭
[01:25.82]用一把扫帚磨扫了路边枯草
[01:28.82]沫沫将炕微得烫热
[01:32.08]躺下去
[01:33.26]这边身子落了翻
[01:35.02]那边舒服而省心
[01:38.91]他先前以为女人离了男人
[01:41.37]就是没了树的藤
[01:42.97]是断了线的针
[01:45.07]如今看来
[01:46.25]女人也是人
[01:47.91]活得更旺事
[01:51.02]来顺时常到他家里来
[01:53.50]帮他劈一抱柴
[01:55.58]挑一担水
[01:57.14]陪着说说话
[01:58.90]他也缝
[01:59.58]饭了让吃饭
[02:01.40]没饭了泡杯茶
[02:03.64]天一黄昏就说
[02:06.22]你走吧
[02:07.56]寡妇门前是非多咧
[02:11.16]来顺不在乎这些
[02:13.42]来顺照常来
[02:15.46]说起信贷员那一家又入了一家草袋厂的股
[02:20.24]赢了许多大钱
[02:22.34]俩人就叹一阵试事
[02:24.86]末了
[02:25.38]他突然问
[02:27.34]那两个男女过得好吧
[02:30.78]来顺说
[02:32.16]哎
[02:32.70]有钱使得鬼推磨
[02:34.86]那女的肚皮子大了
[02:37.32]年内怕要坐月子
[02:40.22]黑市就吃眼看河对岸的山
[02:43.18]他无异于天上的云
[02:45.26]远村的烟
[02:46.88]来顺不知道他想什么
[02:49.24]他也说不清
[02:51.00]末了一个很轻的很淡的笑留在嘴边
[02:55.78]打发来顺去了
[02:58.84]村子里却有了议论
[03:00.92]说来顺要打这女人的主意议论
[03:04.72]先是黑市不小
[03:06.42]到后碎言断语捕捉了些
[03:09.86]心里也扑扑腾腾跳动
[03:13.22]早晨对着镜子梳头
[03:15.70]镜子里有一张脸
[03:18.24]脸黑是黑
[03:19.86]却比先前光润的多
[03:22.42]他惊奇自己并不老
[03:24.42]甚至也并不丑恶
[03:26.70]自言自语道
[03:28.96]我难道就剩下了不成
[03:32.97]双耳下也染上两点红晕
[03:36.51]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
[03:40.09]当来顺再来
[03:41.61]黑市就留神他的眉离眼里
[03:45.41]来顺果然说出许多话来
[03:47.97]让他听了耳朵发烧
[03:50.70]但每当这个时候
[03:52.22]黑市就想起一个人
[03:54.48]木渎顽强的在眼前晃
[03:58.20]木渎为了他被抓去受了十五天拘留
[04:02.22]那驼子老爹日日送饭
[04:05.14]竟一次拌了石头
[04:06.86]罐子破了
[04:08.08]稀饭泼了一地
[04:10.43]老老的人坐在地上哭
[04:13.09]他心里就惨惨的像刀子哥
[04:16.87]放出木渎那天
[04:18.36]他见着木渎了
[04:19.87]他胡子很长
[04:21.39]脸色寡白
[04:22.95]见了他却说
[04:25.03]嘿
[04:26.07]没想到我倒害了你
[04:28.37]让你守寡了
[04:30.70]可他住到这牛棚里
[04:32.52]目渎却再不闪念他是还觉得对不住他不来见面
[04:38.96]还是天热了不担叹了
[04:41.34]又去深山当了龙须草
[04:44.64]黑市这般一走神
[04:46.90]来顺作乖就接叹数声
[04:50.50]说
[04:52.44]那没良心的东西弃了你
[04:55.24]也算他心黑了
[04:56.80]眼也瞎了
[04:58.47]他说你丑
[04:59.65]丑在哪里
[05:01.07]这般整齐的人物
[05:03.19]你也不愁没个心窝了
[05:06.61]黑市也便把脸弄成柔和样子
[05:10.59]微笑一下
[05:11.75]让来顺不必多说
[05:14.86]来顺即刻回去想入非非
[05:18.34]自此衣衫破旧却洗将干净
[05:22.56]脸子白白的
[05:24.10]也有心和小男人在学校里说些闲话
[05:28.02]笑过几回
[05:31.10]黑市稍稍充足的精神又消乏了
[05:35.22]最害怕的秋雨到来
[05:37.60]他坐在炕头上看门前水滩里明灭雨泡
[05:43.42]再往远处是田埂
[05:45.50]是河流
[05:46.52]是重重叠叠的山
[05:49.21]黑市文化浅
[05:50.63]不懂得作诗之类
[05:52.73]但却全然有诗的意味
[05:55.51]一种沉重的愁绪习在心上
[05:59.05]压迫着他记起了在娘家做女儿的秋雨天
[06:03.97]记起了在小男人家的秋雨天
[06:07.78]今日凄凄惨惨可怜的样子
[06:11.86]心中悲哀浮郁无处可泄
[06:15.57]只在昏昏蒙蒙的暮色下
[06:18.24]把头埋在两个手掌上
[06:21.16]消磨了又消磨
[06:24.25]听雨点儿凄凄嘈
[06:26.09]草急落过后繁音减缓
[06:29.83]屋檐水隔三减四的滴答
[06:33.09]痴痴想起做寡以后的事情
[06:36.33]寄出许多媒人和包括来顺在内的许多男人
[06:41.29]觉得都不过一个当时无聊而一过去既难作河的幻梦罢了
[06:48.63]他突然操心河边的那一块地
[06:51.97]地是他新拾的
[06:54.07]种有萝卜
[06:55.51]夜里涨水能否被冲掉呢
[06:59.51]雨已经衰竭
[07:01.41]风势依然
[07:03.15]黑市察看萝卜无恙
[07:05.35]河水并不怎样变化
[07:07.99]水闪着溜光
[07:09.45]活活流着
[07:10.71]像是很凶
[07:12.71]忽然在极远的地方闪一下光亮
[07:16.67]疏忽又灭了
[07:18.70]定睛看去
[07:20.00]河的对岸有了微微一点红
[07:23.18]如湖的眼睛
[07:24.74]忽而不见了
[07:26.22]忽而又出现在下方
[07:28.94]同时有了水波声
[07:32.08]不久一切消失
[07:34.72]想一种割肢细音到了这边滩上
[07:39.30]黑市以为是鬼
[07:41.40]弃拳屏住会屈
[07:43.58]黑影走近
[07:45.04]才是一个搬龙须草的人
[07:47.18]汤喝过来
[07:49.01]那结实的块头
[07:50.65]猪笨的不兹
[07:52.33]黑市认出来
[07:53.71]叫一声
[07:55.59]木睹
[07:58.27]木睹
[07:58.89]害爵骤然跌在地上
[08:01.63]嘴上掉下一个烟蒂
[08:04.05]划一道暗红不见了
[08:06.59]等分辨出面前是黑市
[08:09.47]黑暗里将裤子穿着好
[08:11.87]就笑了
[08:13.21]哧啦声比以往重了许多
[08:17.93]黑市说
[08:19.95]这风雨天你还过河
[08:22.85]水涨会卷你到老河口去
[08:26.84]木渎说
[08:28.26]哎
[08:28.68]草收齐了不连夜回来
[08:31.14]那我就困在山里饿死
[08:33.58]你一个人不在家
[08:35.02]赶到这里来
[08:37.24]黑市说
[08:38.88]我来看萝卜
[08:40.26]担心被水冲了
[08:42.96]木渎说
[08:44.97]你要没菜吃了
[08:46.23]到我家去
[08:47.57]今年我萝卜好哩
[08:49.29]又白又长的
[08:50.63]够你吃的
[08:52.89]黑市说
[08:54.81]我吃你的做啥
[08:57.82]这话使目渎沉入深渊
[09:01.10]明白面对一个女人
[09:03.10]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
[09:05.38]热情仿佛骤然下沉
[09:08.78]半天冒不出水面
[09:10.96]略显粗鲁的问
[09:13.44]嘿
[09:14.48]你还没个男人
[09:16.14]这年头没有男人怎么过日子
[09:19.24]要找了
[09:20.34]你就看准准的嫁一个疼你的
[09:25.33]黑市顿时觉得鼻子不通
[09:28.23]见腮坐热身子
[09:30.41]只是背懒靠在一棵河柳上
[09:34.27]木渎说完亦无别话
[09:36.63]见女人不言传
[09:38.25]慌得忐忑不安
[09:40.75]两人皆陷入缄默
[09:42.77]各把思想放在这看到的河水
[09:46.11]柳树
[09:47.15]以及对面而立的人物以外的一个地方去了
[09:51.25]直待到远方一声野狗的嚎吠
[09:54.99]方清醒过来
[09:56.89]黑市说
[09:58.43]回吧
[10:00.37]目睹方觉得肩上担子的沉重
[10:03.89]两人一路无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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